第八章

令嬪，令妃，令貴妃，衛嬿婉爬到了夢寐以求的位置，再有一步她就可以走到漢人女子最尊貴的位置上。宮裏人來了又去，有時衛嬿婉自己都記不清心存的仇恨是真是假。她和進忠依然只能在四下無人時相互依偎，但炙熱的情感終歸不用掩藏。有時再大膽一些，冒著大不韙的風險，進忠的親吻輕柔的落在衛嬿婉每一寸肌膚上，他全部的愛、全部的觸碰都獨屬於衛嬿婉，因衛嬿婉而生，因衛嬿婉而存。靈魂被鑿開了縫隙，這道縫隙越來越寬、越來越深，逐漸變成一道溝壑。想要平穩的跨過危險，需要很多的恨和愛去填滿，衛嬿婉從有意識開始就日積月累了很多的恨，如今，進忠給了她很多的愛。委屈、不甘和恐懼，進忠一一撫平，然後再在深不見底的崖壁鑿一個洞，偷點光進來。

秋季總是殘忍的，落葉歸根，有人卻沒有紮根的土壤。南巡前夕，夜間的暴雨吵得衛嬿婉不得入眠，進忠今夜要守夜，也無法前來。翻來覆去睡不著，衛嬿婉幹脆盯著床角發呆。帝後離心，淩雲徹成了太監又進了慎刑司，這過程中衛嬿婉當了推手，沒有系統的指示，她只是想為自己和進忠爭一方立足之地。或許扮演惡女的角色久了，自己就真成了惡女。

一道閃電劃破天際，衛嬿婉聽到了久違的令自己恐懼的聲音。

【系統已修覆！將對偏差劇情做出處理！】

衛嬿婉聽到後毛骨悚然，她捂著自己的耳朵掩耳盜鈴，祈求讓系統的聲音消失。難道又要回到連一根汗毛都不屬於自己的日子嗎？可是片刻之後，聲音消失了。衛嬿婉怕進忠擔心，未曾和他說過此事，南巡一如既往的進行，水玲瓏上船，皇後斷發，冊寶被收回，一臺小轎子送了一個瘋後回宮，衛嬿婉被晉了令皇貴妃，她本應得償所願，可卻越來越害怕，她不信系統就這麽放過她瘋狂的自殘。

進忠為了讓她的路走的更穩當，擔了汙蔑清譽的罪名。他怕曾經系統的預言成真，怕衛嬿婉因此事被牽連降罪，最後變成夢中看到的老婦。

衛嬿婉從“協理六宮”轉正為“主理六宮”，不僅在恩寵上，在名義和實權上也完全架空了如懿空有名頭的皇後地位。熱河行宮內，衛嬿婉再次見到了進忠，她備了假死藥想救進忠出去。進忠聽到她已是皇貴妃，甚是高興。

【系統已修覆！將對偏差劇情做出處理！】

這一次系統的提示音是給兩人的，衛嬿婉註意到反覆響起的“處理”二字，大聲質問系統如何處理偏差劇情！得不到回答，衛嬿婉的面目猙獰起來，圓睜的雙眼透著陰沈的憤怒，衛嬿婉被進忠養的越來越金貴，如今毫無當初宮女的怯懦。

【剔除偏差數據！剔除偏差數據！】

衛嬿婉和進忠都想起來了，原來這已是二人第七次相遇。衛嬿婉和進忠總會遇見，總會在系統之外偷偷相愛。可是結局都不怎麽好，無論順著系統還是倒行逆施，都無法得到一個好結局，這是對惡人的定性。進忠總是更聰慧一些，慢慢的他找到了規律，如果真的按照系統設定演完話本，他們萌生的自我意識就將真的消失於茫茫星河，已經定性的故事他和衛嬿婉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嗎？所以，只要每一次不按規定所言，有所違背，系統為了故事有一個完美結局就會再次啟動，他和衛嬿婉就可以走在一次次的輪回中不斷相愛。

這才是屬於他們的愛情箴言。

偏差數據就是衛嬿婉對進忠的愛，這是設定之外存在的，衛嬿婉的人生從來不允許出現愛進忠的設定。但是每一次，與進忠的情感如野草一般在狹小的石縫裏破土而出。衛嬿婉的雙眼失去了神采，系統已經完全接管了她。

【人物進忠：這是對你的懲罰】

衛嬿婉機械地拔掉發簪，紮進了進忠的胸口，越來越用勁兒，痛的進忠面色慘白。她的嘴裏還說著“本宮比誰都希望你死”。進忠只是笑著，他一遍遍用手撫摸衛嬿婉的臂膀，嘴裏艱難的重覆著“不要怕，婉婉，不要怕，婉婉”，剔除了進忠，他們可以在下一次輪回裏相愛，“不要怕，婉婉，我們會再見的”。

皇貴妃出了熱河行宮，這裏只有一個死了的藍袍太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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